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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ew York City有人說,"紐約居大不易。" 我還沒有搬來曼哈頓,已對這句話有所體驗。

 

2000年,一個白雪皚皚的星期一,我來到紐約市找房子。 帶我看房子的仲介,活像是從美國肥皂劇走出來的:五十來歲的中年女人,燙的乾黃的短髮,粗糙的聲音,充滿皺紋的指間總是夾著一支煙。我們從一間公寓走到另一間公寓,跳上跳下計程車;間間都像鳥籠一樣大,間間房租都要至少要兩個禮拜的薪水。 看上了一間小套房,第一件事就是趕快填寫申請表,因為通常已有三五人也在搶同一間公寓,僧多粥少,供不應求。租紐約的公寓感覺上比申請研究所還難。 申請表洋洋灑灑八九頁,學歷從國中到研究所,還有列出畢業學分和大學當過學會會長。 根據仲介,高分和會長的經歷證明我有責任感,會好好照顧公寓。 年薪最少要月租的十五倍,最少要三封推薦信 - 從朋友,老闆,到前任房東。 存款簿和信用證明,一樣都少不了。

 

從小鎮搬到紐約市,我沒有一點適應不良的感覺,反倒覺得如魚得水。 小套房麻雀雖小,五臟俱全。 從小在台北住慣公寓的我,並不喜歡大房子:房子不要大;空間越大,要清理的地方就越多。

 

紐約市的步調快,正合我皇帝不急,急死太監的個性。 每個人走路都有目的地,健步如飛穿梭在左顧右盼的觀光客中,一步都不減緩。 人人都說紐約客冷漠不友善,我卻有不同的意見。 如果有觀光客手拿地圖,站在街角,神情困惑,不要五分鐘,一定有人停下來問:"你要去哪裡?"主動提出幫助。 大多數紐約客在努力過生活的同時,當發現身旁人需要幫忙,都會伸手拉一把。 我們也許不像悠閒的小鎮人民,有時間和擦肩而過的陌生人微笑打招呼。 但是如果有機會能讓彼此的生活容易一些,我們都會義不容辭地去做。 這也算是另一種友善,真實而不虛偽。

 

在過去的十三年多,我換了兩家公司,六個工作,也交了許多好朋友;在紐約開創了自己的一片天。 這裡是藝術愛好者的天堂。 博物館家家世界級;小時候念的大師名畫,近在咫尺。 秋冬的星期四晚上藝廊開幕,藝界名人和喜愛藝術的紐約客從頭到腳精心打扮,從藝廊到藝廊,手拿紅白酒,大談藝界盛事。 就算展覽不好看,看人就已經目不暇給,充滿戲劇性,絕不無聊。

 

紐約市有無數百老匯劇,非主流劇場,和音樂廳,一年四季上演著各式各樣的表演。 有的一票難求,有的免費開放給大眾。 夏天的公園裡從莎士比亞到搖滾樂一應俱全。 我曾目睹梅莉史翠普和凱文克萊在中央公園對手,和伊森霍克在林肯中心大演馬克白。 也曾坐在停車場,看著紐約小劇場演著理查三世。 戲演一半,還得停下來,讓一家人開車離開;全場拍手歡送。  不論在那個角落,都能找到令人難忘的演出。

 

白天努力上班,下班後和週末和朋友一起吃飯,看戲,上博物館,做義工,還上些奇奇怪怪的課。 我過著老美所謂 "努力工作,努力玩樂(work hard, play hard)" 的生活。 紐約市是一個民族的大熔爐,我在這裡結交了各國的朋友,他們也成了我在異鄉的家人。 如果人生是塊空白的畫布,這個城市提供了各式各樣的畫具;每個人可以選擇自己的色彩,工具,和畫法。 雖然燈紅酒綠不是我的生活方式,我卻也沒有閒著,嘗試各種新體驗,讓生活不留白。 這麼多年下來,紐約市已成了我的家,我是個驕傲的紐約客。

 

 

Dana 婉瑩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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